佚名《周頌·般》

周頌·般原文:

於皇時周!陟其高山,嶞山喬岳,允猶翕河。敷天之下,裒時之對。時周之命。

周頌·般翻譯及註釋

翻譯
光明壯麗我周邦!登上巍巍高山上,高山小丘相連綿,千支萬流入河淌。普天之下眾神靈,齊聚這裡享祭祀,大周受命永久長!

註釋
1般(pan):樂名,是巡狩四岳河海的一種歌樂。鄭箋:「般,樂也。」
2於:讚美詞。皇:偉大。時:是,此。
3陟(zhi):登高。
4嶞(duo):低矮狹長的山。喬:高。岳:高大的山。
5允:通「沇(yǎn)」,沇水為古濟水的上游。猶:通「沋(you)」,沋水在雍州境內。翕(xī):匯合。一說通「洽(he)」。洽水又作郃水,流經陝西郃陽東注於黃河。河:黃河。
6敷(pǔ):同「普」,遍。
7裒(pou):包聚。時:世。對:封國,疆土。一說配合。
8時:通「侍」,承受。

周頌·般鑒賞

  《詩經·周頌》所載《大武》樂章歌詩六首,它們反映的是周朝初年一系列重大歷史事件,在敘事上具有紀實性和連續性。六首都有相應的歌舞形態,其首尾系序幕和謝幕,主體部分是中間四段。

  《大武》的樂曲早已失傳,雖有零星的資料,但終難具體描述。然其舞蹈形式則留下了一些粗略的記錄,可以作大概的描繪。第一場,在經過一番擂鼓之後,為首的舞者扮演周武王,頭戴冕冠出場,手持干戚,山立不動。其餘六十多位舞者扮武士陸續上場,長時間詠歎後退場。這一場舞蹈動作是表示武王率兵北渡盟津,等待諸侯會師,八百諸侯會合之後,急於作戰,而周武王以為伐紂的時機尚不成熟,經過商討終於罷兵的事實。第二場主演者扮姜太公,率眾舞者手持干戈,奮臂擊刺,猛烈頓足。他們一擊一刺,做四次重複,表示武王命太公率敢死隊闖犯敵陣進行挑戰,武王率大軍進攻,迅速獲勝,威振中原。第三場眾舞者由面向北轉而向南,表示周師凱旋返回鎬京。第四場開始時,眾舞者混亂爭鬥,扮周、召二公的舞者出而制止,於是眾舞者皆左膝跪地,表示周成王即位之後,東方和南方發生叛亂,周、召二公率兵平亂的事實。第五場,眾舞者分成左右兩大部分,周公在左、召公在右,振動鈴鐸,鼓勵眾舞者前進,表示成王命周公鎮守東南,命召公鎮守西北。第六場,眾舞者恢復第一場的位置,作閱兵慶典和尊崇天子成王的動作,表示周公平亂以後,慶祝天下太平,各地諸侯尊崇周天子。

  《大武》六成對應六詩,據《毛詩序》「《武》,奏《大武》也」、「《酌》,告成《大武》也」的說明及《左傳·宣公十二年》所記楚王之言「武王克商,……又作《武》,其卒章曰:『耆定爾功。』其三曰:『鋪時繹思,我徂維求定。』其六曰:『綏萬邦,屢豐年。」則可確定四篇,另兩篇,王國維認為其中一篇即此篇《般》,他並且認為它當是《大武》六成的歌詩,說:「《酌》《桓》《賚》《般》四篇,次在《頌》末,又皆取詩之義以名篇,前三篇既為《武》(指《大武》樂舞,非《周頌》中之《武》篇)詩,則後一篇亦宜然,……至其次第,則《毛詩》與楚樂歌不同,楚以《賚》為第三,《桓》為第六,毛則六篇分居三處,其次則《夙夜》(王氏認為即《昊天有成命》)第一,《武》第二,《酌》第三,《桓》第四,《賚》第五,《般》第六,此殆古之次第,……與《樂記》所紀舞次相合。……《般》云:『於皇時周,陟其高山。』則與『六成復綴以崇』(《樂記》中語)之事相合,是毛詩次第與《樂記》同,恐是周初舊第,勝楚樂歌之次第(《左傳》所引《大武》之次第)遠矣。」(《周大武樂章考》)但高亨認為王氏之見過於相信毛詩篇次,他確定《般》是《大武》四成的歌詩,指出從詩中所述,表明「周朝廣大的疆土,有小山大山,有小河大河,普天之下包括當時的邊疆,都遵奉周朝的命令,很明顯是中國統一的景象,是征服南國後的景象」,既然「詩的內容和《大武》舞第四場所象徵的故事如此相符合,那末《般》篇是《大武》舞第四場所唱,是《大武》詩的第四章,也是很明顯的」(《周代大武樂考釋》)。

  《大武》四成的舞蹈是表現周公東征平亂、至於江南的事跡的。作為《大武》四成的歌詩,《周頌·般》和《周頌·武》一樣,是四言七句,語言雖然非常簡練,但是用了「高」「喬」「敷」「裒」等表示空間之大的字眼,用了最能體現空間感的山峰河流來實化這種象徵、隱喻周室偉大的空間之大,便具有一種雄渾的氣魄,體現了聖王天下一統的恢宏之勢。

  起首一句「於皇時周」,就是在讚歎周朝。因為周代既是第一個以「華夏」自稱的朝代,對中國文化影響深遠,又是孔子所終身嚮往的「鬱鬱乎文哉,吾從周」的禮樂之邦的完美典範,因而,後世在讀到和用到這些含有「周」字的古文時,就可以直接將周王朝代入為是屬於中華民族共有的國度風範。

  「陟其高山」,登上了高山。巡視四海,自然要登山臨水,祭拜天地。置身高崗,看到的是「嶞山喬岳,允猶翕河」。這兩句形容的場景是:俯瞰群山,仰望岳峰,眺望百川,匯於一脈,俯仰天地之間,山河盡收眼底。這是屬於王者的格局,這是巡視河岳的眼界,這是頌詩吐納的氣勢。

  正因為有了這俯仰之間氣勢如虹的胸襟與豪情,所以才有最後的昇華之句:「敷天之下,裒時之對,時周之命。」這是在說明天下的歸心與時局的順遂,也是說國家的天時地利人和。

  因此,《周頌·般》作為《周頌》詩裡的最後一篇,雖短小精悍,卻氣韻沖天,勢比山海。

周頌·般創作背景

  後人推斷《周頌·般》為周成王時代的作品。近現代學者一般認為此詩是《大武》中的一個樂章的歌辭。《大武》原作於武王伐紂成功告廟之時,當時只有三成。《逸周書·世俘》中也有記載,武王班師回鎬京之四月辛亥,「薦俘、殷王鼎,武王乃翼,矢珪矢憲,告天宗上帝。」第四天,「甲寅,謁(告)我(伐)殷於牧野,王佩赤白旂,籥人奏《武》,王入進《萬》,獻《明明》三終。」故王國維《說勺舞象舞》一文推測,《大武》之六成是原先的三成和《三象》合併的,這六成可以分開來表演,還可以獨立表演,於是名稱也就隨之而不同。

  周武王崩後周公攝政期間,東南先後發生過好幾次大規模的叛亂。據《史記》記載,先有管叔、蔡叔與武庚的作亂,後有淮夷之亂,卻沒有周公征討江南叛亂的記載。不過《魯頌·閟宮》中有「戎狄是膺,荊舒是懲」之句。孟子認為這原是周公說的話、做的事(見《孟子·滕文公上、下》),這正與《呂氏春秋·古樂》中所述相合。看來周公征討過江南叛亂當為事實。《周頌·般》詩就其內容而言,當為天子巡狩時祭祀山河之辭。而所謂巡狩,本來就包括鎮壓叛亂在內。詩中聲稱普天之下的疆土都歸周室所有,是針對叛亂不服者而發的。所以這首詩當為周公平亂結束時所作。因為詩題名為《般》,「般」為般樂,即盛大的快樂。平亂之後,天下太平,遠方邦國悉來朝賀,自然要痛痛快快地大樂一番了。那麼,該詩原來大概是周公經過數年平亂之後,在班師回朝的路途中祭祀山川的禱辭。後來又成為《大武》四成的歌詩,用以表現平亂成功。

詩詞作品:周頌·般
詩詞作者:【先秦佚名
詩詞歸類:詩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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